专注周黄三十年
双侠
之前cp16.5的小料，喜迎国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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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杀人夜
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下着漂泊的大雨。
雨水就好像一副天然的屏障，密密实实，让人在漆黑的夜里更加迷惑。
夜里隐隐约约有着一丝亮光，透过雨幕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陈夜辉醉眼朦胧的看着那道光亮，一柄红伞映入眼帘。
陈夜辉睁大着双眼，内心突然冒出一丝诡异的战栗：“是你，不可能的，你不是已经，已经死了么？”
来人微微扬起红伞，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未曾开口，只是轻轻转动红伞，一道银光从伞骨中射出，直射眉心。陈夜辉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只是睁大着眼睛，里面全是惊恐，就这么死去了。
红伞并没有久留，在磅礴的大雨里转身离去。
夜更深，雨更大，人却已经冷了。
章一·天机伞
黄少天匆匆地下马，来到了一家酒庄门前。
门前已经围满了捕快衙役，外层还有些凑热闹的百姓。
黄少天不耐烦地推开捕快们，挤了进去。
“谁啊，不长眼睛啊你！”捕头正火大着，感到有个不长眼的一直在推搡自己，头也没回就这么吼道。
“是你爷爷我！”黄少天的脸拉得比捕头更长，一把把他推开，蹲下来看仵作验尸。
“啊，是黄少，黄少请。”捕头看到是黄少天，立马换了副脸孔陪笑道。
黄少天昨天晚上在蓝溪阁饮了一夜的酒，三更天的时候才堪堪睡着，如今还没睡醒就要被人从床上拖了下来带到了凶案现场，心情自然不怎么美。
“说说情况，这死的是谁啊？”黄少天看着倒在酒庄门口的男人，皱紧了眉头。
“这位叫陈夜辉，是本地有名的富商。”捕头在一旁说道，“喝醉了就倒在这边，也真是。”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息。
仵作在一旁插嘴道：“黄大人，捕头大人，陈夜辉的眉心有一个针孔。”
黄少天慢腾腾地顺着仵作的动作看去：“这个陈夜辉是何许人也，怎么会死在酒庄这里。”他就知道会把他从床上拖下来的案子不会是怎么简简单单的喝醉了摔死的。
“眉心有点泛黑，是中毒？”黄少天问道。
仵作点点头，作了作揖：“具体的情况还是得等送回衙门在仔细检验。”
黄少天挥挥手，指示人把尸体带回衙门进行尸检，然后带着捕头进了这家酒庄。
“这陈夜辉的底细你且叫人去查一查，他又是怎么会在这酒庄的，你也要找人问问。”
“是，黄少。”捕头一边走一边应和道，“这家酒庄的老板也是陈夜辉。”
“不过我听说这陈夜辉是嘉世山庄出来的。”捕头补充了一句。
黄少天点点头：“也许是嘉世的仇人。”
正说着就来到了酒庄的大厅，里面站满了陈夜辉酒庄的佣人。
“你们老板昨儿个怎么在酒庄过夜了，这大晚上又下着大雨？”捕头先开口问道，而黄少天则站在一旁没有开口。
“陈老板说他不放心酒庄，所以特地赶过来看看。”其中的一个看上去算是陈夜辉亲信的家丁说道。
“你们陈老板可有什么仇人？”
亲信有点支支吾吾：“这个，陈老板是做生意的，仇人算不上，但是龌龊的人还是不少的。”
捕头在黄少天身边解释了一下：“这个叫陈夜辉的，基本上垄断了江南几个州郡的酒，逼死了不少人。”
黄少天点点头，没有继续开口，只是继续听捕头的盘问。
又是盘问了一阵，并没有多少收获，捕头便做主先将他们收押，隔日再审。
“黄少，您怎么看？”捕头一贯很狗腿的跟在黄少天左右。
黄少天拍了拍捕头的肩：“老宋，说说你什么想法呗？”
宋捕头也不推辞直接就说了出来：“陈夜辉虽然做生意一向不留余地，得罪了不少人，但是要杀他也不至于用这么曲折的方法。有这么本事的人大抵也不是陈夜辉这种人得罪得起的。”
黄少天赞赏的点点头，宋捕头便是更有劲头起来：“既然陈夜辉的背景是嘉世山庄，那么凶手自然也有可能是嘉世山庄的对手，杀了陈夜辉是杀鸡儆猴。”
“老宋，你是越来越有见地了。”黄少天的语气带着隐隐的几分遗憾，搞得宋捕头紧张起来，不晓得是再夸他呢还是在贬低他。
黄少天也没有解释，只说了句等仵作的验尸结果出来了再叫他，他先去补个觉。
等黄少天一觉睡醒，神清气爽的时候，正好等到了仵作把验尸的结果报上来的时候。
“这么细的一根针，还啐了毒，看来这凶手是非要将这陈夜辉杀死不可。”黄少天看着白布上的一枚漆黑的银针说道，“查出来是什么毒没？”
也亏得这仵作这几年跟着黄少天学了不少，好好地补足了功课，这回才好回答：“应该是还魂。”
还魂是勾人夺魄的厉害毒药，中者即死，并不难解，只是没有时间解毒。
“这银针莫不是暴雨梨花针吧，还有这还魂？”宋捕头一惊说道，“莫不是他惹上了蜀中唐门？”
这世上拥有暴雨梨花针的，全天下都知道只有一个唐门，蜀中唐门。
黄少天听闻过蜀中唐门的暴雨梨花针，只是不曾见过，但陈夜辉的武功不需要用上暴雨梨花针这么霸道的暗器吧：“未必是暴雨梨花针，要是暴雨梨花针，陈夜辉现在就该是个筛子了，又怎么会只有眉心一个针孔？至于还魂，唐门可没有把它当秘密武器，一向是明码标价的。”
“那又不是唐门又是谁呢？”宋捕头喃喃自语，而仵作并没有开口只是站在一旁。
“唐门也并非没有可疑之处，唐门也不是只有暴雨梨花针这么一样用针的暗器，至于还魂，就算了卖了他也是能用来杀人的。说不定我们就得去唐门走一趟了。”黄少天伸了个懒腰，这才对这个案子起了几分兴趣，整天窝在这个江南的小镇，人都要被雨水浸的挤出水来了。
不过剩下的两个人，脸色却是难看起来了，他们不过是普通的官差，怎么好与凶神恶煞的江湖中人做斗争呢。
没等宋捕头拒绝，黄少天这个想要去蜀中唐门闯上一闯的念头只在脑海里打了个转，便被扑灭了。
黄少天正在细细盘算的时候，差役来通报了声，说是有大来头的客人来了。
黄少天带着宋捕头一同匆匆赶了衙门前迎接，只瞧见一辆通体黑色的马车停在了门口，家丁已经是站在两旁，马车的门打开走下来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
黄少天对来人的身份并不清楚，只听着男子身边的老仆说道：“黄大人，这是我家小侯爷。”
“小侯爷？”宋捕头倒是暗自嘟囔了一声，言下之意似乎是对这个小侯爷的身份带着几分怀疑。
黄少天倒是爽快的作揖：“微臣黄少天拜见小侯爷。”
周泽楷，父亲是侯爵，自己自然是小侯爷。年纪轻轻便参军跟着驻守边关，也大败过蛮夷数次，名声也算是响彻天下。
至于黄少天丝毫不怀疑身份，大约也是这周泽楷的长相太出众了。黄少天虽未曾见过，却也听说过京城所有男子加起来都不及周泽楷的半分，可想而知长相是有多么出众。
而如今站在眼前之人容貌之出色确实也是黄少天平生仅见，虽然以貌看人并非褒义，但是就周泽楷而言，也算不得贬义。
双方打完招呼便进了内堂。
“不知道小侯爷来此所为何事？”黄少天甫一坐下便直问周泽楷的目的。
“陈夜辉。”周泽楷的回答言简意赅。
“莫非陈夜辉是小侯爷的人？”
周泽楷只摇了摇头，并未开口。
“那他的死跟您有关？”
周泽楷又是摇了摇头。
“那您是知道陈夜辉是何人所杀咯？”
周泽楷继续摇了摇头。
黄少天对这样的三个摇头的答案也是没了脾气：“那小侯爷到底所为何事？”
“死因？”周泽楷终于说了两个字。
“死因应是中毒。凶器确实这一根银针。”黄少天让仵作把那个银针用白布包好拿来，“不知道小侯爷有什么眉目？”
周泽楷先是盯着银针看了许久，然后看了一眼黄少天，只看到黄少天点了点头，便又用白布包着拿起银针观察了好一阵。
黄少天看着周泽楷的神情，最后等周泽楷放下银针的时候才问道：“小侯爷有什么见解？”
周泽楷不语，似是在思索，好久才开口问道：“你说？”
黄少天面上还是笑吟吟地：“又是暗器银针又是毒药的，我们呢是觉得蜀中唐门最为可疑。而且小侯爷想必也知道陈夜辉是嘉世山庄的人，说是蜀中唐门与嘉世山庄有隙，陈夜辉却倒了霉，也是有可能的。”
周泽楷听着，沉吟了片刻，却是摇了摇头。
“哦——”黄少天笑的更为开怀，“不妨请小侯爷谈谈高见。”
“银针并非唐门。”周泽楷憋了好久只说了这六个字。
黄少天眼前一亮，他知道这位周泽楷小侯爷并非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是有了什么消息才会搅和进来：“小侯爷能否再明示？”
周泽楷只说了四个字：“嘉世山庄。”
黄少天挑了挑眉，忽然好奇起这个剧情发展起来了。
一旁站着憋了好久的宋捕头觉得他快跟不上跟前这两位谈话的思路了，不过瞧着黄少天的神情惹不上唐门不要紧，能跟跟嘉世山庄的人碰个面也是极好的，心里顿时七上八下起来：“黄少这……”
黄少天摆了摆手，打断了宋捕头的唠叨：“小侯爷的意思是陈夜辉之死只不过是嘉世山庄的内讧？”
周泽楷再次摇了摇头：“有关。”
宋捕头瞥了一眼还在端坐着的黄少天，看到黄少天虽然脸上依旧是挂着笑容，但还是能察觉出十分的不爽。
黄少天只是深吸了两口气再次开口说道：“小侯爷，其实我与您也是初次见面，很难从您的语句里体会的更深，您不妨再多明示明示？”
周泽楷皱着眉头十分为难，最后还是有一旁的老管家解释道：“本来我家小侯爷只不过是有些怀疑，现在看了这跟银针便有了八成的把握。这枚银针应是从一柄伞中射出，这柄伞叫天机伞。”
黄少天听了答案倒是更加迷茫了：“这天机伞是何东西，我倒是从未听过，这天机伞与嘉世山庄又有什么关系？”
老管家想要开口倒是被周泽楷拦住了：“故人出身嘉世山庄，执天际伞。”
黄少天上下打量了一眼周泽楷，最后笑了一声：“宋捕头，先请小侯爷休息一下，风尘仆仆而来，晚上也好给小侯爷洗尘。”
宋捕头应了一声，就不理会周泽楷想要再留下来的意愿客套地送去了客房。
黄少天一个人留在了大厅，看着茶杯，茶水已然冷去，茶叶也沉在杯底，心底不住地在盘算。
黄少天其实明白周泽楷现身又指明了案情的方向，肯定是要插手这起命案，而黄少天却并不想让他如愿。
黄少天隶属大理寺，官拜大理寺少卿，这回是得罪了京中权贵被喻文州保了送来江南，是以天生瞧着这批京城的皇亲国戚不顺眼，黄少天打定主意要把周泽楷排除在外。
只可惜，黄少天的想法未能如愿。晚上洗尘宴的时候他虽然想打个太极把这件事含混过去却没成想周泽楷出招分外直接，才上酒桌便把一封信拿出来递给了黄少天。
黄少天打开了信，脸色便从喜变成了不爽：“既然是师兄的指示，那么还是有劳小侯爷，从旁多做协助了。”
信上只说一切听从周泽楷的安排，若有事情发生以保护周泽楷的安全为主，包括查案。但黄少天却不想由周泽楷做主导，还是在语句上耍了个心思说成由周泽楷协助他。
这本是一场洗尘宴，倒是成了送别酒。
宋捕头本身便对搅和进江湖事头疼，正好有周泽楷进来，正好能脱身；周泽楷虽然来得时候排场不小，但还是把老管家之类的随从给留下了，只与黄少天二人只身上路。
嘉世山庄也并不远，就在西湖边上。
两人两马也不过是赶了几天路便赶到了。
章二·嘉世山庄
嘉世山庄不愧为江湖第一庄，武林魁首，确实气派多了。
黄少天与周泽楷站在嘉世山庄门口，门房前去通报去了。
没过多久，嘉世山庄的人便出来迎接了。
“黄大人小侯爷大驾光临，敝庄真是屏蔽生辉！”来人笑的一脸和气，语气不卑不亢，又热情有加，正是嘉世山庄的二庄主刘皓。
黄少天跟周泽楷一路行来也是对周泽楷有了些许了解，知道他不爱说话，便自行接过了寒暄的大棒：“原来是嘉世山庄的刘庄主，我们不请自来，还望刘庄主海涵。”
刘皓拱了拱手：“不知道二位大人有何事前来敝庄？”
黄少天饮了口茶，才慢条斯理的回答道：“不知道刘庄主还记得陈夜辉这个人吗？”
刘皓神色不变：“那是自然，陈夜辉本是我山庄的一名剑客，不过志不在江湖，是以几年前就离开了。怎么这陈夜辉可是犯了官府？”
黄少天摇摇头：“非也非也，陈夜辉倒是做事一向循规蹈矩，可是不久前却遭遇了一桩祸事，平白去了性命。”
刘皓吃了一惊：“是何人下的手？”
黄少天又是叹了口气：“凶手不曾留下任何线索，只有这枚凶器。”说着拿出了那根细长的银针。
刘皓摆出疑惑的表情：“这种兵器可不常见啊。”
黄少天一直在观察着刘皓的神情，也没有错过他看到银针的时候眼角微微抽搐：“原来刘庄主也未曾见过吗？”
刘皓像是不解黄少天的话，摆出一副被触怒的神情：“黄大人这是在怀疑我？”
黄少天忽然笑道：“嘉世山庄执武林执牛耳，自然不会做这等事？可庄主真没见过这枚银针吗？据……”说道这里黄少天停顿了一下，眼神从纹丝不动一心一意品茶的周泽楷那里掠过再次回到刘皓身上说：“这是天机伞里射出来的。”
刘皓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完全没有刚才潇洒写意的感觉：“黄大人，这是在说笑吧。”
“一柄伞在雨夜出现，轻轻一旋，陈夜辉远在三丈外便倒地不起了。这天机伞的威力可是不小。”
“天机伞确实曾在我嘉世山庄出现过。”刘皓已经从打击中回过神来，“不过数年前由于他主人的过世，已经陪葬了。”
“天机伞的主人是？”
“苏沐秋。”
周泽楷终于抬起头来看了谈话的二人一眼：“墓呢？”
刘皓被突如其来的发言吃了一惊，然后便生起气来：“小侯爷可是不相信我的话！”
黄少天对于周泽楷的插话也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看到刘皓的神情之后解释道：“既然是苏庄主，我们自当也是要祭拜一下的。”
“哼。”刘皓冷哼一声，对于黄少天与周泽楷二人分外不满，“苏庄主并未葬在山庄内，二位还是请回吧。”
“刘庄主严重了，我们也只是抓着略微的线索头疼罢了，叨唠了贵庄真是不好意思。”黄少天虽然这么说，却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黄少天跟周泽楷住进了客房。
“难得刘皓居然还有兴致安排我们，我还以为他想把我们赶出去或者关进柴房。”黄少天坐了下来，摸了摸椅背。
周泽楷看了一眼房间，嘉世山庄不愧为天下第一庄，刚才黄少天如此说话，仗势欺人，居然还能好好地招待他们。
“庄主不在？”周泽楷问道。
黄少天堪堪伸了个懒腰就听到周泽楷提问：“据我所知陶轩未曾出门。”
“哦。”
“你是想陶大庄主为什么要避开我们，让刘皓出面？”
周泽楷摇摇头：“好奇罢了。”
黄少天摸了摸鼻子，对于周泽楷的答案并不放在心上，他从来只关心自己认为对的：“没看出来周大将军一表人才，人倒是蔫坏蔫坏的。”
周泽楷失笑，再次觉得这黄少天嘴里是吐不出象牙了。
黄少天是打定主意赖在嘉世山庄，非得套出个说法来才能走的。
嘉世山庄的气氛也是有些奇怪，山庄内只有二庄主刘皓主事，陶轩和苏沐橙都不见踪影。黄少天逮着机会就去套话，却没套出个什么料来，倒是被一个叫孙翔的年轻人给缠上了。
黄少天不是江湖中人，吃的是朝廷的饭，尽管这几年在底下蹉跎了几年，脾气却没有好多少。孙翔也是个年轻气盛的，在嘉世山庄也算的上是翘楚了，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起了龌龊，本来是口舌之争继而演变成动武，然而这回连刘皓都没露面，还是周泽楷看不过去才上去劝了架。
黄少天气冲冲地瞪着周泽楷，然后袖子一挥回了房。
周泽楷只好无奈地留了下来同孙翔等人道歉。
一贯心高气傲的孙翔倒是对刚才一出手就断开他跟黄少天招式的周泽楷很服气，没有再为难什么，相反倒是把周泽楷看成了自己人。
等周泽楷晚上回房的时候边看到了黄少天幽幽地趴在了床上，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周泽楷不好意思了：“饿了？”
“对啊，饿死我了！”黄少天坐了起来，“早知道就下午才去跟那个孙翔吵架了，这样我还有顿中饭吃，不至于饿了两顿了。”
周泽楷连忙把怀里揣着的烤鸡递给黄少天，黄少天一口咬了鸡腿，长叹一声：“还是鸡腿的味道好啊。”
黄少天一边啃着烤鸡，一边问着周泽楷探听到了什么东西。
陶轩不在山庄里，苏沐橙也不在。嘉世山庄里确实只留下了刘皓主事。但是这段时间山庄都是戒严。孙翔还是抱怨了两句，觉得没必要这么严阵以待。
“就算嘉世山庄的三个庄主换了两个，它现在也还是天下第一庄，现在要这么紧张，是要来什么人？”黄少天把整只烤鸡全部塞进肚子了，觉得心满意足。
周泽楷看着黄少天油腻腻的嘴，有点坐立不安，暗示了好几次黄少天都没反应，最后只好自己上去把黄少天的嘴擦了。
黄少天愣了一会：“多谢。”其实在嘟囔，穷讲究。
周泽楷这回终于顺眼了，两个人都不觉得刚才的动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黄少天被冷遇两天之后，刘皓终于出现。
“黄大人，招呼不周，招呼不周。”刘皓挂着笑赔罪道。
黄少天也没有什么不满也没有受宠若惊，依然跟之前的态度差不多：“刘庄主，之前小侯爷说的祭拜如何？”
刘皓泯了口茶：“拜祭自然是可以的。”说着挥了挥手招呼人陪着一起去山庄后山去拜祭苏沐秋。
周泽楷穿着一身暗青色的长袍，显得分外庄重。
黄少天跟在一旁，表情肃穆，眼角却在注视着刘皓的神色。
刘皓颇为哀戚：“难为两位大人了，还专程来拜祭苏庄主。”语气内外没有前两天拦着不让拜祭的恼羞成怒。
黄少天看了一眼周泽楷，意识到周泽楷并没有开口的打算，于是出声解释道：“久闻苏庄主文武双全，更是对冶炼兵器方面颇有成就，我们二人也是神往已久，可惜缘悭一面，这次有机会，一来也是为了查明案情，二来也是为了能够祭拜苏庄主。”
“原来如此，有心了。”
周泽楷祭拜完来到刘皓面前：“不知苏沐橙苏姑娘可在？”
刘皓拱了拱手：“真是不巧，苏沐橙庄主并不在庄内。”
“听闻，这几日就该是苏庄主的忌日了？”黄少天突然插话。
刘皓的脸色陡然间有点难看：“不错，黄大人确实对苏庄主很是有心。”
“那还是要叨扰些时日了。”黄少天笑笑，不等刘皓回应便先行离开了。
周泽楷也只是拱拱手先离开了。
刘皓最后铁着一张脸站在苏沐秋的墓前，握紧了拳头，又无处可以发火。
“苏沐秋的忌日快到了，苏沐橙却不在，照例说他们兄妹感情很好，不可能不出现吧。”黄少天在周泽楷房间内翘着二郎腿喝酒玩。
周泽楷也觉得奇怪：“莫非有事？”
“有什么事情会比祭拜兄长更重要？要么是走不开，要么是走不了。”黄少天转念一想，“话说叶修去哪里了？”
周泽楷摇摇头，表示也不清楚。
“你等会在跟那个孙翔套套近乎吧，我瞧着他跟你还算搭得上话。”黄少天决定先从孙翔那边入手，打算揭发嘉世山庄的秘密，“我晚上出去溜达一圈，你打打掩护。”言下之意他晚上打算夜探嘉世山庄。
“不妥。”周泽楷想了想拒绝了黄少天夜探嘉世山庄的主意。
“你放心好了，我的身手大内来回一圈都没人能够察觉，又何况是这个小小的嘉世山庄。”黄少天得意洋洋地拍着周泽楷的肩。
周泽楷本来还想说两句，被狠狠地一拍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那，小心些。”
难得孙翔确实看的上周泽楷，尽管周泽楷话少，还是套了不少内容出来，可惜孙翔进庄太晚，知道的也不算多。
周泽楷在房间内等到了深夜也没等到黄少天的出现。
莫非出了事？这个念头一旦在脑海里出现，不妙的预感便越来越大。
周泽楷正在纠结当中，房门便被撞开了，一袭黑衣的黄少天脸色惨白地出现在了门口。
“怎么了？”周泽楷的脸色也是一变，连忙上去扶住黄少天。
黄少天摆摆手：“我没事。先把门关好。”
黄少天脱下外面的夜行衣，周泽楷注意到衣服已经湿透了，只是汗水并没有血迹。
周泽楷看到黄少天的背部赫然一个黑色的掌印的时候吃了一惊：“受伤了？”
黄少天喘着粗气招了招手：“是不是一个黑色的掌印？”
周泽楷点了点头：“中毒了？”然后赶忙去包袱里找解毒的药，翻到了一个陶瓷的瓶倒出了两粒递给了黄少天。
黄少天也没问，只是就着周泽楷的手吃了下去：“想我英明一世，没想到居然会中了陶轩一掌。”
虽然嘉世山庄陶轩才是大庄主，但众所周知陶轩的武功也不过是堪堪能踏上一流而已，黄少天虽然久未在江湖行走，但是武功自认为就算在江湖上也能排的上号，足以与超一流的好手一较高下，而如今却是受了陶轩重重一掌，心中实在是窝火气闷。
周泽楷也是疑惑，替黄少天把了把脉，确定黄少天伤势无碍才开口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少天本来也没什么目的性，只是趁着天黑打算游览一下嘉世山庄，尤其是被列为禁地的几个地方。
周泽楷听到这里明显想笑，不过念在黄少天一脸的惨白，还是识相地收住了笑声。
黄少天白了一眼，继续说下去。
“不是说陶轩不在吗，我发现他房间居然有烛光，就好奇的凑过去看了两眼，房里明显有两个人，还在吵架，可惜离的太远，等我想近一点听听清楚，没想到有人出来差点撞个正着，反正最后被发现了，过了两招，好不容易回来。”
“没人追？”周泽楷问道。
黄少天觉得有点冷，缩进了被子里去：“说起来也有点奇怪，一开始确实是有人追我的，我跑到了苏沐秋的墓那边就没人来了，我确认没人追之后才回来的。这里有人来过吗？”
周泽楷摇了摇头。
“那估计现在该来找麻烦了。”黄少天转念想了想，突然把周泽楷的发髻拆散了，又趁着周泽楷吃惊的功夫解了他的外衣。
“你这是……”周泽楷才开口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
黄少天笑笑：“赶紧去开门。”说完继续所在被子里，又暗自运了运功，脸色潮红一片。
周泽楷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走去开门，等开了门大家略带尴尬地眼神才意识到黄少天这么做的目的，脸也是渐渐地红了：“何事？”
门外是嘉世山庄的几个护卫，本来是气势汹汹的样子，看到周泽楷似乎是正在进行什么被打断的样子倒显得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哦，我们看看黄大人不在房内，想问问小侯爷是否见到了？”
“什么事情？”周泽楷没有说话，声音却是从周泽楷房内传出，是黄少天的声音。
“原来黄大人是在小侯爷房内休息呢。”眼尖的都看到黄少天躺在周泽楷的床上了，连忙低头表示打扰了，顺便说道，庄里面有外人闯入，还是要注意安全的。
周泽楷保持着难得面瘫的神情关上门就看到黄少天裹着被子坐在了床上，虽然脸色看起来红润，却是一身一身出着冷汗，周泽楷本来还想说两句，看到黄少天这副模样，也就只好改成安慰了。
“毒发了？”
“不知道什么毒，也不知道你的是什么解毒药，吃了之后现在一会儿冷的要命一会儿热的想死。现在是撑过去了，等会他们回过味来打个回马枪就真的要命了。”黄少天现在正处在冷得要命一个劲的打哆嗦的阶段。
周泽楷把黄少天的手从被子里拽了出来，把脉了沉吟许久：“脉象无碍。”
“但我人有碍。哎，不会是两个药性在我身体里打架，一会儿东风压倒西风一会儿西风压倒东风之类的。”黄少天的话唠本质顿时展现无遗。
周泽楷只是任命地在一旁照顾，对于黄少天的突然无理取闹也都归为了病人的矫情。
黄少天在周泽楷妥帖的照顾下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一觉醒来也是神清气爽，觉得整个人都好多了。
周泽楷还没醒，和衣正躺在他旁边。
黄少天偏着头注视了周泽楷一阵，从眉眼到嘴唇下巴，再从嘴唇到眼睛，好几来回，才猛然记起什么似的，把周泽楷推醒了。
“喂，赶紧起来起来起来。”
“嗯？”周泽楷半梦半醒地问道。
黄少天觉得周泽楷似醒非醒时候的声音就好像什么东西在心上拨弄了一下子，轻柔却觉得酥麻。
“你可终于醒了。”黄少天坐了起来说道。
周泽楷像是才注意到黄少天的样子，一脸的震惊，好久才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一出乌龙：“是，是。”
“看看我背后的黑手印还在不在？”说着黄少天把里衣一脱，露出了背部。
“看不出了。”
接下来就是两个人默默无语换衣服洗漱了，谁都没开口。
周泽楷打算出门的时候黄少天还没收拾好，本来还在纠结是不是要等会，就看到黄少天摆摆手叫他先去大厅。
周泽楷走进前厅的时候明显觉得周围一滞，若有似无的眼神在他身上打着转，好奇也好猥琐也罢总之都是些不怀好意的。
周泽楷跟孙翔打了个招呼。
孙翔板着脸点了点头，没有开口，梗了半天脖子最后还是到了周泽楷身边低声问道：“小侯爷你跟那个黄、黄大人真是一对？”
周泽楷还来不及开口便看到了黄少天笑得一脸春意盎然的走来。
孙翔的脸色更黑了，也没等到答案便走远了。
黄少天无缘无故被孙翔扫了一眼也不在意，他只跟周泽楷打了招呼，便自顾自地把玩着纸扇。
诡异的寂静中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黄少天抬头一看，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哟，陶庄主回来了。”黄少天起身说道。
来人一脸形色匆匆，正是嘉世山庄的大庄主陶轩。
陶轩尽管眉头深锁还是依然拱手有理：“小侯爷，黄大人，这几日怠慢了。陶某出门在外有失远迎还请两位大人见谅。”
“岂敢，是我二人不请自来，打搅贵庄才是。”黄少天也回应的谦恭有礼。
三人正在寒暄中，就有人急匆匆地进来在陶轩耳旁说了几句，只看到陶轩脸色大变，起身的告辞的时候还把茶杯摔了个粉碎。
周泽楷黄少天二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这嘉世山庄是出了什么幺蛾子。
黄少天不好开口，因为开口了估计也没人肯理会他，周泽楷便随意找了个问了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像，好像是刘二庄主叫人给杀了！”
“死了？”黄少天听到了这个消息，暗叫不好，估计他们两赖在这里本来还算是客人现在恐怕都要拿他们当贼了。
“怎么？”
“那我们只好先下手为强了。”黄少天合拢扇子，展颜一笑，甚是自信。
章三·断袖之疑
黄少天领着周泽楷去搅和浑水去了。
陶轩看到了刘皓的尸体，脸色铁青：“怎么回事！”
“哎呀，刘庄主怎么了！”黄少天才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陶轩听到了黄少天的声音，勉强按下怒火，转身说道：“小侯爷，黄大人，虽然我嘉世山庄只不过是山野小居，不过也请二位不要随意走动。毕竟这不是自己家中。”
黄少天先是致歉而后也很理所当然的说道：“虽然嘉世山庄也算是世外桃源，不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了案子我们大理寺自当首当其中，更何况我们又在这叨唠了数日，也算是略紧绵薄之力。”
周泽楷则是直奔刘皓的尸体而去。
尽管房间里是一片凌乱。地上到处都是碎掉的瓷器花瓶和枯萎了的花瓣，还要七零八落的桌椅，但周泽楷觉得刘皓根本不曾有机会出手，对方应该是一击必杀。
刘皓的尸体围着一圈人，周泽楷不可能凑过去仔仔细细验尸，也只是站在一旁稍微看了两眼，心里却肯定了八九分。
黄少天跟陶轩打完太极就看到周泽楷思索的神情心里也有了点数：“陶庄主，不知道对凶手是否有什么眉目？”
陶轩冷笑一声：“不牢黄大人费心，我们江湖中人自由江湖中人的规矩。”陶轩眼神一扫身边的随从，“还不请两位大人回房休息？”
黄少天倒也不在意：“这死法倒是跟那个叫陈夜辉的有着相似之处，不知道陶庄主这回有了什么眉目没有？”
“哼。”陶轩一挥袖，声音更是严峻起来，“还请二位大人在房内好好休息，不好随意出门。”
黄少天只是拱拱手，趁着等周泽楷一起走的功夫再次把整个房间打量了一下。
等两个人回了房间，黄少天才按捺不住问起周泽楷尸体的问题。
周泽楷把看到的猜测的案情都给黄少天说了一遍。
刘皓的伤口正式眉间一点，周泽楷只是略略一看，跟之前陈夜辉的尸体做了对比，死状基本一致，应该也是死于天机伞下，一针致命。
房间里虽然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但黄少天和周泽楷都认为这最有可能是凶手故布疑阵。周泽楷曾提到过，天机伞一旦使用，要么伞毁要么人亡，但是凭着刘皓的身手，能使天机伞被毁，大家都未曾考虑这个可能性。
“既然是叫天机伞，它应该还是一把伞吧。”黄少天敲着桌子问道，“既然他应该是一把伞，那么刘皓看到他带到房间里不奇怪吗？”
周泽楷听到这里，眼前一亮：“不错，显眼。”
“那么，也许刘皓并不是死在他房间里的。”
“死在外面？”
“昨天晚上应该是没下雨？那么无论如何拿着把伞又是在大晚上都是十分醒目招人警惕的。”
“别人的房间。”就不会在意伞的问题了。
说到这里周黄二人相视一笑，黄少天脱口而出道：“原来那个凶手本身就是嘉世山庄的人。”
所以刘皓才不想官府插手，因为这根本不是寻仇而是嘉世山庄自己清理门户。
不过如今刘皓也死了，而且是在官府的人还在的时候死了，这说明什么？
“是他们的杀手不听话了，还是……”黄少天看向周泽楷。
周泽楷抿了抿唇：“杀人灭口。”
两个人相顾无言，未闭合的窗户里漏过缕缕寒风，清晨的风太容易令人清醒，令人寒战。
到了中午，自然有人送饭过来。
周泽楷开门的时候看到院子门口还站着守卫，关上门走到黄少天身边低声道：“有人。”
黄少天看着食盒有点恹恹的，老实说他真不怎么喜欢嘉世山庄的饭菜，居然还没有他在小城里当捕快的吃的有味道：“有人倒是无所谓，真要出去，别说两个人，就是全嘉世的人出现也不见得拦得住我们。”语气虽然很平淡，不过其中的狂妄之意扑面而来。
周泽楷无奈地看着无精打采的黄少天，只好多夹了点菜给黄少天：“多吃点。”
黄少天眉毛一挑：“谢谢小侯爷，我不要吃蔬菜。”
周泽楷看着黄少天很认真的把蔬菜一根一根挑出来放在旁边，然后使劲扒饭，最后还很眼馋的看着自己的碗里的肉，就觉得这个黄少天一点都不像那个衙门里眉梢眼角都是张扬的黄大人，怎么就这么可爱呢：“吃吧。”周泽楷最后在眼神的攻势下把自己的肉放到了黄少天的碗里。
“你说，陶轩的房间里是谁？”黄少天咬着筷子问道。
周泽楷想了想：“苏沐橙？”
“苏沐橙是不是被软禁了？”黄少天忽然间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周泽楷紧随其后：“陶轩房里？”
“禽兽啊。”两个人异口同声道，不晓得是在说陶轩还是在说自己莫名其妙的念头。
黄少天终于回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发呆。
在嘉世山庄的这几天，黄少天也难得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大部分时间都是混在隔壁周泽楷的房间。
“咦——”黄少天的视线落在了桌上的烛台那里，他记得他走之前蜡烛几乎还是一整根，而现在看来，似乎少了有三分之一吧。
莫非是有人来过？黄少天这么一想，倒觉得这房间有点不舒服起来，索性坐了起来，开始打量起整间房间来。
黄少天自认为他的行李里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值钱的不是没有，不过小偷要跑到嘉世山庄来偷个客人的东西这胆子也太大了，而且隔壁就是周泽楷，就算黄少天没跟周泽楷交过手也知道小侯爷可不仅仅是长得好看而已。
黄少天在房间里发霉了许久，就听到隔壁有人说话的声音，听声音像是孙翔那个眼高于顶的货：“孙翔来是聊什么呢？”黄少天注意地停了一下，就听到隔壁的两个人一起出去了，“莫非是分开来逼供！”
黄少天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嘉世山庄的来人请他喝茶，只好自己亲自去探听虚实了。
第一个地点是厨房。
黄少天中午没吃饱，发了一下午的呆居然还有点饿了，于是就先去嘉世山庄的厨房溜达一下。
黄少天溜了一圈，觉得嘉世山庄真是太小气了，臭桂鱼、八宝鸭、酒酿圆子……这些菜居然就放在厨房等着发嗖居然也不送给他们加菜，现在冷了就算是想吃也吃不下去了。
黄少天在一边愤愤不平，思考着是不是要自己烧火加热一下，还没等他做好决定就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只好一跃先躲在房梁上了。
原来是两个丫鬟过来端汤给大庄主。
“没想到原来那两个客人居然是一对。”
“是啊，没想到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小侯爷居然也是好男色的。”
“没错，昨天夜里居然被王总管撞个正着。”
“是呢，不过原来不是在那个黄大人的房里么，怎么最后是在小侯爷的房里被发现了。”
“你又知道他们是在黄大人的房里做那种事……”
“我昨晚去送宵夜的时候看到黄大人的房间里有人影，而隔壁小侯爷的房里是暗的。”
“原来如此，不过我之前遇到就觉得他们两关系可亲近的不比寻常人。”
“噗，是是是，不过小侯爷最近跟孙翔少爷走的很近呢。”
“对，说不定啊……”
黄少天听完对话脸都黑了，虽然昨晚他是故意弄出这种传闻出来，倒是没想到嘉世山庄的人一个个都喜欢传点闲话八卦，不过是一天不到的功夫，居然连厨房的丫鬟们都在讲着这样的闲话，而且还有发散的空间，明明他们二庄主才被人所杀，凶手不知道是何人。
等黄少天回房的时候周泽楷已经在了。
周泽楷难得一脸严肃：“去哪了？”
黄少天暂时有点无法直视周泽楷的关怀：“出去溜达了一圈。”
黄少天不想再继续这个问题就反过来问周泽楷：“孙翔找你有什么事情？”
周泽楷对自己的行踪没有隐瞒“他刚刚问我昨晚的行踪还有你的行踪。”
“哦，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们自然是一起的。”周泽楷的回答颇为暧昧，值得深思。
黄少天咳嗽一声：“关于刘皓之死，孙翔那里你打听出了什么了吗？”
“我们的推算很对。”
刘皓的确死于天机伞，而且是一击致命，没有还手的机会。
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天的晚饭后。
刘皓是被杀死在他的房间里还是死了之后被搬到那里的，关于这一点孙翔也不太清楚。
虽然孙翔属于嘉世山庄新一辈的佼佼者，但对于山庄的庶务之类，孙翔根本不曾接触过。甚至关于之前的几位庄主的故事也不甚清楚，至于到现在还么露面的苏沐橙，孙翔也未曾关心过。
“看来，嘉世山庄确实不行了。”黄少天感慨道，尽管嘉世目前还能维持着光鲜的外表，实际上里头已经是烂透了。
“我们接下来？”周泽楷问道，其实江湖中的事情，官府能插手的太少，尽管他们已经卷入其中，却未必能有一个满意的结果。
黄少天沉吟片刻：“我觉得还会死人的，说不定下一个就是陶庄主了。“
不仅是黄少天这么想，陶轩也是这么想的。
呆在书房里的陶轩勃然大怒，对着书房里的几个属下大发脾气，而后还安排了孙翔巡逻站岗，尤其是自己居住的阁林园。
孙翔其实有点不理解，照他的想法应该先去找凶手，既然江湖中人对找凶手这件事不擅长就可以问问那两个在这里白吃白住了好几天的官府中人。他私下里也跟陶轩说了说，但是陶轩勃然大怒，只把孙翔打发了出去，而且还跟孙翔表示不要再接近周黄二人。
孙翔被突然地发作了一通，心里也十分不满，原本关心山庄，但庄主却并不领情。孙翔越发觉得他跟嘉世山庄从来没有亲近过，内心越发闷闷不乐。
在巡逻的过程中，孙翔难得的想了想这几天的行程，询问周泽楷的时候的几个问题倒是在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天机伞是不是嘉世山庄的武器？
陈夜辉、刘皓之死又是不是有关？陶轩这么紧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苏沐橙苏三庄主又在何处？连她哥哥的忌日都没回来，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这么一想，孙翔心里也暗暗猜测，也许嘉世山庄的杀人案还远远没有结束。
章四·第三起命案
夜幕降临，沸腾了一天的嘉世山庄也终于了安静了下来。
笼罩在晦涩的夜幕中的嘉世山庄忽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
黄少天从梦中惊醒，连忙推开门出去就看到同样只是裹着一件外套的周泽楷站在门外：“发生什么事了？”虽然是这么问道，但是心里却明白大概又发生了一桩杀人案。
周泽楷也是皱着眉头，与黄少天对视一眼，眼里都是相同的了然。
不会又是谁被杀了吧。
这个才想没等多久就被证实了，一连串的火光从远处靠近，领头的正是一脸铁青的孙翔。
“怎么了？”周泽楷问道。
孙翔握着剑，上前一步：“二位大人这段时间可是在房内！”
黄少天翻了个白眼：“你门口那几个人是吃素的吧，杵在这边一晚上就看星星。”
周泽楷无奈地看了一眼回答道：“未曾出门，黄少亦是。”
孙翔对于黄少天的挑衅并不回应，只朝着周泽楷说道：“我相信小侯爷。不过还请周黄二位大人在我家庄主出殡的时间内暂留庄内，不可随意走动，否则我们嘉世山庄可不会善罢甘休的。”
“陶大庄主过世了？”黄少天与周泽楷皆是一脸讶然。
“是意外？”黄少天惊诧道。
孙翔瞥了一眼依旧是朝着周泽楷，眼神里颇有深意：“死于天机伞下。”
黄少天与周泽楷又是一次震惊，虽然他们曾私下讨论过陶轩也许就是下一个死在天机伞下的，没成想也就隔了一天陶轩居然真的死了。
“不知道孙公子可有眉目？”周泽楷问道。
孙翔回道：“这就是敝庄的私事了，二位大人只待此事一了就请离庄罢。”
黄少天回答道：“那是自然，打扰贵庄了。”
待孙翔等人离开，黄少天又进了周泽楷的房间里聊天。
周泽楷倒是十分淡定，依然是品茶看书，没有半点八卦好奇的模样。
黄少天走近了，一手按下周泽楷的书：“怎么，小侯爷竟是一点都不好奇陶轩是怎么死的？”
“被天机伞所杀。”周泽楷的回答理所当然。
“你这不是废话！孙翔都说了死于天机伞下。我问的是，谁会是这个凶手！”
“明日便知。”周泽楷抽出黄少天压下的书，“黄大人夜深了。”
“夜深了又如何？”
“还不入眠？”周泽楷带着笑意问道。
黄少天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必要把这种断袖传闻渲染的更深了，便抬抬手：“那就不打扰小侯爷了，我也回访休息了。告辞。”
周泽楷看着黄少天离开，原本挂着的笑渐渐地沉了下来，吹灭了蜡烛，在黑暗中发愣。
黄少天还没完全清醒的时候便听到了哭灵的声音，又是唱又是念经之类的，尽管黄少天住的地方比较偏，可还是没抵挡住这魔音灌耳。
黄少天披了衣服推开门，晚上好像是下了一场小雨，地上还是湿湿的，天还蒙蒙亮，一片清新的空气里却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哭声。
黄少天在这样的日子里也不打算多生事，只是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很安静的隔壁，关了门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天还没怎么特别亮堂，黄少天还是点了支蜡烛，然后斜靠着枕头，把前两天收到的喻文州的信又细细地看了一遍。
出发的时候黄少天曾写信给喻文州，了解一下嘉世山庄的整个历史，喻文州做事一向仔细，虽然是拖延了几日，但是信息的仔细程度倒是令黄少天有些吃惊。不仅把嘉世山庄的庄主、家丁之类的都写了上去，连武功、师承都没有遗漏。
黄少天略略扫了一眼，视线停留在了苏沐秋那段。
苏沐秋，使枪，善制兵器，曾居边关，有一得意之作，亡后由叶修所得，死因不详。
叶修，传武器无一不精，武功深不可测，屈居嘉世山庄二庄主，苏沐秋亡后三年，失踪。
苏沐橙，善枪，自其兄苏沐秋亡后，居三庄主，貌美，鲜少出面。
其余人等大多是在苏沐秋死后才陆续进的庄。
黄少天的视线在貌美二字上顿了片刻，啧啧一声：“看来山庄的老人除了苏沐橙还有失踪的叶修，其他人都死了？”
叶修失踪了，莫非现在连苏沐橙也失踪了？
黄少天还在继续往下看，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黄少天收好信笺，推开门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少年正穿着一袭丧服跟门口的侍卫起着冲突，周泽楷也正好推门而出，两个人还没来得及说声话，那个少年就突破了侍卫的阻碍，冲到了他们两人面前。
“两位大人，救救苏庄主——”少年哀嚎道。
“是苏沐橙？”黄少天脱口而出。
“你是？”周泽楷问道。
少年急促的解释道：“在下邱非，苏庄主被当成杀害两位庄主的凶手给关起来了。还请两位大人能够为苏庄主伸冤。”
黄少天了然：“怪不得昨天孙翔只不过来是叮嘱我们，并没有对我们多加盘问，原来是认为苏沐橙才是凶手。”
邱非还想再说些什么，外面又有侍女跑了进来：“少庄主，苏庄主她……”
邱非还未听完，就要匆匆离开，不过还是用期盼的眼神看向了周黄二人。
黄少天看了眼周泽楷，无奈地摊了摊手：“有时候案子总是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在眼前。”
周泽楷道：“黄大人意下如何？”
“既然人家少庄主送上了这机会，我焉有放手之理！”黄少天挑了挑眉，握紧手中长剑说道，“小侯爷，请——”
周泽楷则是紧随其后，片刻不曾耽误。
去的路上黄少天还抽空与周泽楷耳语了一番，仔细地探讨了一下嘉世山庄的权力结构，原来一贯以年青一代翘楚的孙翔并非嘉世山庄的继承人，而刚刚露面的邱非才是少庄主。
而许久不出现的苏沐橙又是如何成为了凶手的呢？
一切等见到了苏沐橙都清楚了。
苏沐橙并不在其他地方，而正是静静坐在陶轩的阁林园的亭子里，不远处就是陶轩的房间，而据说陶轩正是死在自己的房间里。
黄少天还是第一次见到素有第一美人之称的苏沐橙。只见苏沐橙身着一袭鹅黄色的宽袖长裙，捧着白色的瓷杯，绝不像一个仗剑江湖的女侠，倒是更像一个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
苏沐橙看到周黄二人相携而来，也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便不再理睬。
邱非看了眼苏沐橙，又看了看不远处拿着兵器围作一团的侍卫们，大步迈向黄少天：“两位大人，苏庄主绝不会是杀人凶手。”
苏沐橙闻言，看都没看，只是喝了口茶，而后起身，站的离邱非他们又远了些，似乎不想听到他们的谈话。
黄少天开口问道：“案情如何？”
原来昨天陶轩死的时候苏沐橙正好在房内，而那声尖叫也并不是陶轩的声音，而是陶轩的书童正好推门而入就看到陶轩睁大着眼睛躺倒在地上，气绝而亡；而苏沐橙则是裙角沾着血迹一脸漠然地站在书桌旁。
“凶器确定是天机伞了？”黄少天继续问道。
邱非摇摇头：“苏庄主说是陶庄主死在天机伞下，罪有应得。”
黄少天看了一眼周泽楷，周泽楷闻言问道：“天机伞何在？”
邱非继续摇摇头：“找遍了整个书房也不曾见到有伞的痕迹。”
黄少天没什么表情，只是看向了远处的苏沐橙。
周泽楷问道：“可有外伤？”
邱非又是摇摇头：“目之所及，未有明显伤痕。”
“那苏庄主呢？”
邱非摇摇头：“不知。”
想来是没有可能替苏沐橙验伤。
“苏庄主如何被认定为凶手？”
黄少天好奇，苏沐橙裙角既然有血迹，而且并非属于苏沐橙或者陶轩，那必然房间内还存在着第三人，这血迹极为有可能是这第三人的，而这第三人又十分有可能才是真正的凶手。
“我自认的，与人无尤。”苏沐橙提着裙角姗姗而来，“邱非，不必多言了，杀人伏法，我已有这个觉悟。”
黄少天看着这个年轻美丽的女人，尽管搅入了血案之中，却依然神情冷淡，又似乎厌倦江湖中无尽的纷争，整个人显得十分倦怠，犹如一支开到极致的牡丹，下一时刻就要在风中飘散。
黄少天心中一动：“苏庄主若是有隐情不妨说明，我们自然不能让一个无辜的人受冤。”
苏沐橙终于看向了黄少天，绽开了一丝笑意却是略带嘲讽：“黄大人的心未免太良善了些，江湖儿女哪一个敢说自己无辜！”
黄少天并不生气：“苏庄主，我的话还未说完呢，自然也不能让有罪的人逃脱，你说是吧，小侯爷。”
周泽楷本不欲掺和，却被黄少天扯入其中：“黄大人说的是。”
“哼。”黄少天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声，继续说道，“这房间的第三人我倒是有些眉目，说出来可否请苏庄主参详参详。”
苏沐橙仿佛未曾听到黄少天所言，眼神扫过外围的侍卫们才回应道：“房里只有我与陶轩，并无第三人，黄大人的推测也太奇怪了些。”
“哦，是嘛，这裙角的血迹呢？”
“沾了点鸡血而已。”
黄少天闻言一笑：“苏庄主真有意思，你说是吧，小侯爷。”
周泽楷不解黄少天的意思，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嗯。”
黄少天又问：“那天机伞何在？”
苏沐橙像是听到了一个极为好笑的笑话，冰封一般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自然是毁了，留着的话，你们焉有命在！”
黄少天这回大笑了起来：“那倒是要多谢苏庄主的不杀之恩了。”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苏庄主，我这个人见识浅薄，不过对于天机伞倒是有几分见解，想来苏庄主在杀了陶庄主之后，还要杀了我，恐怕也不是这么容易的。应该是天机伞还未曾完工还有瑕疵在吧。”
苏沐橙只是抬了抬手：“莫非你以为我不敢动手。”
“哈哈哈，”黄少天后退一步，“岂敢劳烦苏庄主动手。天机伞乃令兄遗物，苏庄主怎么舍得毁了它。”
“沾上仇人之血，天机伞就算是毁了也算的上死得其所。”
周泽楷闻言终于把视线转向了苏沐橙。
“令兄之死跟陶大庄主、刘二庄主和那个酒庄陈老板有关？那失了踪的叶修呢？”黄少天紧接着问道。
苏沐橙道：“听闻黄大人是要揭穿这第三人的存在，与我兄长之死有何干系？我话就摆在这里，人就是死在我的天机伞下，要杀要剐我都认了。”
“哎，苏庄主，看你文文静静的一个女子，没想到也是个急性子。既然你这么直接，那我也不含糊了，这房间里的第三人便是——”黄少天在这个当口停顿了一下，然后手指指向了一个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人物，众人皆是侧目。
“小侯爷就是你。”
连周泽楷自己都愣住了，本身与他毫无关系的事情怎么就变成了他是嫌疑犯了，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呵呵。”苏沐橙恍过神来，冷笑一声，“黄大人倒是会为我找替罪羊，小侯爷倒是何其无辜。小侯爷不妨指证一下黄大人他才是凶手好了。”
周泽楷沉下来声音却颇为冷静：“黄少天，你是何意？”
黄少天对于周围的怒视和抽泣声仿若未闻，只是摸着腰带上的玉佩，自顾自地说道：“苏沐秋曾于年轻时候久居关外，苏庄主自然也是，而小侯爷更是从小在边关长大，三位都使得一手长枪，枪法又颇有共通之处，可想而知三位可是旧相识。”
苏沐橙否认道：“那你就说错了，我并不认识小侯爷。”
“小侯爷也不认识苏庄主吗？”
周泽楷也是否认：“并未谋面。”
“苏庄主是个美人，是个普天之下少有的美人，如此美人小侯爷从踏入凉亭开始却视而不见，视线从未在她身上停留过。小侯爷你莫不是瞎子么？”
周泽楷怒极反笑：“周某并非登徒浪子。”
黄少天终于放下玉佩，自信满满地问道：“那不是登徒浪子的小侯爷身上怎么会有苏庄主的香味？”
余下的人闻言脸色又是一变，看向周泽楷的目光顿时复杂起来了。
周泽楷很冷静地回答道：“周某身上并无异味，黄大人应该清楚。”
黄少天被将了一军，又攥上了玉佩，脸上还是依然挂着欠扁的笑容：“那必然是苏庄主身上沾染了小侯爷的味道。”
邱非听完黄少天这段泼了脏水的推论顿时怒上心头，差点拔剑相向：“小侯爷，请慎言！”
“我这个人哪除了剑法特别好之外，还有个长处，就是鼻子特别灵。”黄少天不以为意，还就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起来了，“不过小侯爷的鼻子比我的还灵呢，尤其是对那些死在天机伞下的人。”
“小侯爷常年居住在边关，偶尔回来也是呆在京城，陈夜辉死在酒庄那天清晨，小侯爷便已经赶到府衙，知道陈夜辉死在天机伞下。小侯爷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还是根本就知道陈夜辉会死还是根本就杀了陈夜辉呢？”
“天机伞是由苏沐秋所制，但是没完成苏沐秋就过世了，这样未成形的兵器据嘉世山庄的人所说已经作为陪葬葬在了苏沐秋墓中，连嘉世山庄的人都未必清楚，更何况小侯爷一个边关的守将，远离江湖？从何知道天机伞这件兵器？又如何清楚它杀人的用处？”
“来了嘉世山庄，小侯爷倒是不着急了，唯一着急的大概就是找到苏沐秋的墓。那天找到的时候小侯爷的神色明显有异，若是毫无关系的人怕是不会这么伤心。”
“刘皓死的时候，小侯爷在何处，至少不在自己房间吧。”黄少天说完这句，内心倒是有些意难平。
周泽楷露出一个难明的笑容：“黄大人清楚的很。”
原来是黄少天找周泽楷做了出戏，表明自己一路都在与周泽楷厮混，谁承想，倒是被周泽楷抢了先，做出了不在现场的证据，黄少天一想到这个就觉得被人戏弄了一番。作弄别人与被作弄总是两码事，尽管结局相同，但黄少天也是咽不下这口气。
“小侯爷可否告知，刘皓死的那晚在哪？不要告诉我在我房中看烛火便行了。”
“我看到陶轩房中有人影，我猜这个就是苏庄主在和陶轩争吵了。”
“刘皓并未死在自己房中，恐怕是死在了我的房间。小侯爷知道我极少回自己的房间，就算回了也最多是睡个囫囵觉罢了，但我在地上却捡到了两样东西。一样是这个。”黄少天拿出用白布包着的一根银针，这样东西一出，邱非的剑已经拔出，直指周黄二人。
周泽楷抬头盯着银针说道：“这该问你自己。”
黄少天并不以为意，把白布掀开的更多，赫然是一颗精致的黄色珠子：“小侯爷觉得这颗珠子眼熟不？”
周泽楷摇摇头：“并未见过。”
“那小侯爷不妨把之前那个紫色的香囊拿出来看看，大家都会认识了。”
邱非之前并未见过周泽楷，但是侍卫之中却有跟在周黄二人身边数日的人了，有人不禁惊叹出声：“那是香囊上的珠子！”
周泽楷容姿卓越，身上的衣饰也是华美异常，目之所及足以留下深刻印象，周泽楷的饰物同天机伞的银针一同出现自然令人联想颇多，果然莫非这个朝廷的小侯爷才是真正的凶手？
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连杀陈夜辉、刘皓、陶轩三人？真的是为了给苏沐秋报仇？而苏沐橙闭口不言就是为了给周泽楷做掩护？
黄少天一番颠倒黑白，众人都已联想颇多，甚至想了一出周泽楷与苏沐橙两情相悦，最后情人兄长一死，鸳鸯不惜天各一方调查真相，最后深入敌穴报仇雪恨之类的狗血大戏。
周泽楷没再说什么，神色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仿佛周围人如利剑般的眼神不存在一般，只是摇摇头。
苏沐橙脸色苍白，目光中流露出一股悲伤，但是依然冷漠，她扫了一眼众人，令已经窃窃私语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哈哈哈，大理寺少卿这等查案水平，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在这里告诉你，周泽楷与嘉世山庄的三件杀人案，一点关系都没有！”
黄少天道：“那只好手下见真章了！”话音刚落，黄少天已经拔出软剑朝周泽楷刺去。
大家都为这突然的出手所震，来不及反应，而周泽楷与黄少天不过几步之远，必然避无可避，下一瞬间，这天人般的俊秀青年必然倒在血泊之中。
然而，周泽楷却依然好端端地站着，手执一柄短枪，枪头正对著黄少天的剑尖。
周泽楷刚才确实避无可避，只好出手，尽管黄少天的剑快，幸而周泽楷的枪也不慢。
“你要杀我！”周泽楷此时方才现了怒火，露出了滔天的杀意。
黄少天适才无故发难，他不解其意，只好退让，而如今黄少天一出手便是杀招，周泽楷岂能不怒，虽然不过是短短几日，他也是把黄少天当成朋友，甚至更亲近的人看待！
黄少天昂首，冷笑一声，身形掠起，好似自己化为一柄长剑，要将周泽楷刺个对穿。
周泽楷也不慢，只听得叮叮当当兵器相交的声音，两个人的身形却不断变换，大家看的并不分明。
苏沐橙面露紧张神色，她并未料到黄少天的突然出手，更未料到黄少天的身手竟与周泽楷不相上下，甚至在经验上还要略高出一筹。两个人的速度太快，她无法插进去。
而邱非等人更是不知如何是好，本来是他请来帮忙解决案子的，现在却是那两位大人打作一团，其中内情更是稀里糊涂，他还明白今日之事扯上了朝廷，若是黄少天赢了还好，若是周泽楷小侯爷胜了，嘉世山庄怕是前途难料。
这些侍卫们还在踌躇之际，院子外又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孙翔来了。
邱非迎了上去，而孙翔一看大家围着团团看人打架就觉得一把火烧了整个脑袋：“二位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我在帮你们嘉世山庄抓捕犯人，看不出来吗？”黄少天清亮的声音忽远忽近，气的孙翔够呛。
孙翔怒了：“黄少天，我们嘉世山庄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黄少天大笑：“我爱管不管，苏庄主和邱少庄主都在这里呢！他们都没叫我住手。”
孙翔涨红了脸，却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心里希望周泽楷赶紧把黄少天戳死了算了，真的想自己提剑上了。
“叮叮叮——”黄少天与周泽楷纷飞两边，打落了数根银针。
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了苏沐橙的身边，而他手上拿着的正是一柄伞，天机伞。
“叶庄主——”邱非失声喊道。
其余的人都是在嘉世山庄后期进来的，只是耳闻却并未见过，并未见过叶修是如此一位奇男子。
叶修身着一袭褐色织锦长袍，外面又套着虎皮的马甲，腰里挂着的并不是个坠子，而是一看就是摊上随便买买的粗糙的鼻烟壶，头发还算整洁，但是确实胡子拉碴的，整体的模样总让人有种味道扑鼻而来的错觉。
这么号人物居然在院子里藏了这么久，这么多人都没发现，身手的确是不可小觑。
黄少天看到叶修的时候眼前一亮，退了两步，剑却没有收起来，跃跃欲试。
而周泽楷只是皱着眉头，短枪却是收了起来，在他看来现在已无出手的必要。
既然叶修已经被他和黄少天联手逼了出来，这场戏就再也没有必要做下去了。
“你们两个小子不错，之前打的这么天昏地暗居然就是想把我给找出来。我呢，不忍心你们把这座院子给毁了，只好自己出现了。”叶修没个站相，随便找了个什么柱子就靠着，尽管看上去懒散，却没有人觉得他不会出手。
“现在大家都知道凶手是谁了。”黄少天洋洋得意，“天机伞在谁手中谁就是凶手！”
这个结论很简单，却又很理所当然。
三人死在天机伞下，而如今天机伞却在叶修手中，那么叶修必然就是凶手。
这就是最直接了当的证据。
叶修没有否认：“那黄大人也要抓得住我才行！”
抓得住可不止是打得过，更重要的是要比叶修跑得快。
苏沐橙闻言，看向了叶修，瞥过周泽楷后，最终将注意力放在了黄少天身上，她总归是要帮叶修的。而周泽楷收了手之后并不打算再出手，他要的答案已经找到，其他并不关心。而战局中的两人视线交缠，尽管叶修与黄少天二人依然纹丝不动，但但凡对方有一点松懈，另一方必然出手，而且至死方休。
邱非与孙翔等人困扰其中，不知道该如何插手，周泽楷扬了扬眉看向了孙翔，孙翔了然拉住了邱非，示意他不要出手。
就在大家似懂非懂，战局胶着之际，阁林园的墙上赫然出现了一群弓箭手，每一个人都是对准了叶修的，而在院子里又出现了一个身着玄衣脸色黑的跟碳一样男人。
“妈的，是韩文清。”黄少天脸色微变，暗骂了一声。
韩文清比黄少天还高了一级，跟喻文州平级，周泽楷虽然与他们品级一样，但毕竟不是一个系统，黄少天其实不买账也无所谓，而韩文清可就不一样了，要是他敢对着干，回头就不是发配到小城镇当捕头这么轻松了。
叶修虽然带着笑，心里可不轻松，黄少天只有一个人，周泽楷不会出手，嘉世山庄其他人不足为惧，而现在韩文清横插一杠子，还带了这么多精英，他就算跑的了，也不会太轻松，而且他能跑掉的概率太低了。
“韩大人，挺空的哈，千里迢迢从京城跑来抓我。”叶修笑呵呵地打着招呼。
“我带走了。”韩文清没回应叶修，只是跟黄少天说道，“喻文州同意的。”
黄少天的笑僵在了嘴角，虽然他知道他一个人要拦下叶修的话还是有点难度的，但是到嘴的鸭子就这么被人抢走了他也是十分生气的，就算是喻文州也不行。
韩文清还添了一句：“喻文州叫你回京城。”
黄少天放弃挣扎，直接走人。
周泽楷看了看叶修与苏沐橙，还有叶修，也跟着走了。
来的时候，两人两马，走的时候依然是两人两马。
尾声
“你猜对了。”周泽楷说道。
“我还知道你知道他们要死呢。”黄少天这话虽然说得绕，但是周泽楷听懂了。
“但是没用。”周泽楷之所以直接点出陈夜辉之死与天机伞有关，就是不希望在天机伞下死更多人。
“哼。”黄少天这一趟除了能回到京城之外，并没有什么收获，还被人当枪使。
“下次来边关找我。”周泽楷语气诚恳地邀请黄少天。
黄少天一口回绝：“算了，我从来只出现有死人的地方！”
周泽楷看着黄少天骑马远去的背影，心里默默感慨，边关死的人一点都不少，真的。
在不久的将来，等黄少天卷入血案的时候，正是他们再相逢之际。
卷一·天机伞完
